第十七章 勾引

众人望去,看见许斯年大步流星的走过来,一屁股坐在白清芬旁边的凳子上,满脸不羁,“怎么着,大早上就开始兴师问罪了?”

许夫人没有理会他,眼睛里带着威严和恐吓盯着地上跪着的两个人,道:“你们两个,谁来说?”

一向平稳的花火都被许夫人这眼神震的变了脸色。双肩拢起,咳了一个响头道:“奴婢无意发现白公子蓄意勾引二少爷!”

从桌子上滴下来的茶水洇湿了地板,人们也被这一声“勾引”给震慑的不敢吭声。

白清芬也被这话说的想笑,她抬眼望着许夫人,许夫人也看着她,那眼神里有成千上万的刀子刺过来,她没在怕的,风轻云淡的道:“夫人竟也信这鬼话?您也不想想,白某跟您儿子都是顶天立地的男人,怎么会出现我勾引他的这种谬论?”

许夫人更是气定神闲,怒气丝毫不减,“为何不可?您可能不知道,年里头的时候向阳街的丞相府里可是出了这样一档子的丑闻。”又让连翘上了杯茶,喝了一口,道:“当朝丞相有一儿一女,女儿是丞相正室所出,将来可能是老身的儿媳妇,斯年的妻子,这些不给你多说。说说他儿子的丑闻吧,当时可是臭名远扬,十里街道各路人士都是对他冷嘲热讽,恶语相加,只因为他干出如此令人不齿的事。”

得了,咬定她“勾引”人家宝贝儿子的事儿了,她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悠悠地投了个眼神给许斯年,许斯年接住,暗示她继续听着。

连翘两手放在腹前,站的笔直,道:“夫人年纪大说不了那么多,剩下的就交给奴婢来讲。丞相的儿子宋寒水当年私包栾宠,频繁出入烟花之地,丞相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这位爷更过分了,直接迎娶了那位栾宠,把丞相气的昏死过去,本是保密的要把那个男宠解决的,谁晓得宋寒水提了剑并称若谁敢杀了那个宝贝,他就自宫。也不知是哪个多嘴的走露了风声,宋寒水的龙阳之好被人们都知晓,自此他才会被大家都唾弃。”断了一下,继续说:“这位男宠不是别人,就是丞相请给他儿子的医者。因为宋寒水自小体弱,故有了这个人,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哦,原来是有前车之鉴啊,只是身份不同而已,白清芬都要被这番言论气的想笑出来,她收敛住自己的笑意,道:“所以你们怎么会怀疑我?”

“就因为公子常日跟少爷在一处,并避开了所有人!”流光怯懦的说道。

“所以你们两个为何要离开?”白清芬问那两个姑娘,看她们身上的衣服,她避开了目光。

“………”

“………”

两人低头无话可说。

白清芬这才坐直了身子,坦荡荡的迎上所有人的目光,中气十足的道:“那恕白某不才了,没有勾引到少爷,倒是白某的失责了。”她听到旁边的人闷笑,不理他继续道:“首先,我虽然每日都跟少爷在一处,那也是真真切切教他书授他课的,近日来他的改变大家也有目共睹,虽说还是以前的样子多一些,但至少听话许多,这点许夫人和许侍郎都晓得的;其二,你说的丞相的儿子在他的郎中未来之前就已经是有断袖之癖了,所以是个男的他都有可能喜欢,那反观你们少爷,我没有来的时候,整日里泡在青楼,左手风尘娇女右手粉红佳人,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我有龙阳之好你家这位能看的上我?其三,更何况我和斯年相处也不过半个月而已,我为人师表自然有职责,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这段话算是来到这里白清芬说的最多的一次了,所有人都没有言语反驳她,毕竟她说的都是有条有理的,若只凭这两个丫头的片面之词也不足为证据,这下倒是弄的许夫人下不来台面。

寂静片刻,白清芬自然不会低下头来认错,毕竟被冤枉的是她,她也是被许夫人真情实意的请下来的,若她轻易揽了这摊子,指不定以后的事多着呢。而许夫人也是一家之母,糊里糊涂听了两个丫头的胡言乱语,还轻信了她们,她要是低下脸面来承认错误,岂不是丢了她的这张老脸?

两个儿女也坐着不动,没有人想出来打了台阶。

“既然人家夫子都解释了,这俩姑娘该怎么处置呢?”一声带着病弱气息的女声出现。

被丫鬟扶着进来,颤颤巍巍的像许夫人行了礼:“妾身来迟了。”

许夫人眼睛瞟着这个女人,让人给她那个凳子。

等到那女人坐下,白清芬才看清她的脸。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脸色几乎没有多少红润,干瘦的脸上五官却是精致,只是那眉毛,几乎是没有了,满头的银发衬的格外老,加之她进来时被丫鬟搀扶着,梅色锦裙下也遮不住她格外瘦弱的身躯,怕是一阵风都要吹倒了。看了她好久发现她也在看她,那女人温润的笑笑,白清芬亦是如此。

“这位便是斯年的夫子?”姜姨娘问。

许斯年点了个头,道:“是呢,就是儿子的夫子,云崖山上的白公子。”起身走到姜姨娘身边,轻轻揉着她的肩膀,难得语气温柔:“儿子也是好久不曾见您了,姜姨娘。”

姜姨娘抬手轻拍两下许斯年的手,笑道:“姨娘身子不好,见不了风,倒是让你牵挂了。”

许夫人看着他们亲昵的模样,心里愈发闹气,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陡然放大:“好了,这件事儿就到此为止,以后谁不准再提,若有违反者,就卖到边疆充奴去吧!还有,白公子,老身跟您道歉,是老身不该轻信他言冤枉了你,有得罪之处请原谅。”说毕,扶着桌子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跪着的人,威声道:“这两个人,拉出去打死吧。”

听到处死,两个姑娘才慌了,央求着夫人放了她们。白清芬看不过去,心里也知道他们定是受人指使,她还留着她们观察呢,就求了许夫人把这俩人还给她就好。许夫人斜眼瞧她,胡乱摆手应了她。

两个姑娘都快把头磕烂了,感谢着白清芬,白清芬心烦的很,让七言带她们回去。

这一个请安,请了大半天,看着都快晌午了,白清芬朝那边还在互相寒暄的两个人道:“白某想起院子里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走了。”

姜姨娘笑着点头,许斯年也没有挽留,想着一大早夫子就遭了这档子事,心里肯定不好受,便让她回去了。

没有直接回砂书阁,去了花园里转悠着,今日一大早就被整出这样一场戏,都说宅门深如海,果真如此。她才来半个月就被戏弄的好几次,往后去还不知道怎么应对呢,目前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了。她忽然想起昨晚上跟她一起睡的大肥猫,也不知是什么来路,但是,她不得不防着了,这院子里,男人狠,女人也不逊。

一直觉得许夫人是个明事理的人,如今也不这么认为了。

瞎转悠了一会儿,肚子有点饿了,就回到砂书阁,让七言拿来几盘小菜吃着。

“喵呜…”那只肥猫一下子蹦到白清芬怀里,她抚摸着它的背脊,毛发柔顺,它的头不停地往白清芬胸前钻,这猫活泼的很。

不太好的心情瞬间晴朗了,吃了一大碗米饭,坐在书桌前抱着猫,看着七言替她新淘来的书。

听见餐桌旁有碗筷碰击的声音,以为是丫鬟们在收拾,她便没有理会,继续看书,时不时的再逗逗这猫。

“夫子真是好兴致。”许斯年走到她身边,抱起那只肥猫,“这不是姜姨娘那只哑子吗?”

“嗯?你怎么知道?昨晚上这只猫一直在我这里,还睡了一晚上。”白清芬道。

许斯年失笑,举起哑子,嘴里啾啾啾的逗着它:“你这家伙,也是多日未曾出来散心,怎么晓得有客人了?”

白清芬有点好奇为什么许斯年会跟姜姨娘这样亲昵,她也起身,逗着许斯年怀里的猫,问道:“为何你跟姜姨娘关系这样好?”

放下哑子,让它自己出去玩,许斯年坐在书桌上,拿起夫子看的那本书,道:“因为姜姨娘太可怜了,也因为她是我在这里最疼爱我的人。”

“哦,能否说来听听?”

许斯年深深看她一眼,白清芬便知道他不想说那么多,便抿嘴道:“没事,不说也无妨的。”

“嗯,等到时机成熟我再告诉你。”

时机成熟?这是摆明了他现在还是十分怀疑她,甚至还有要赶她走的意思,之前她是挺讨厌这个孩子的,现在倒是没有那么严重了,本以为能走进他心里一丁点儿的地方,打听出点儿事情,现在看来难度倒是不小了。

她夺过那本书,忽的感觉小腹一阵坠痛,心里暗道不妙,她连忙坐在那里,扶着额头道:“呃,那个,今日我不授课了行吗,你知道的,我今日心情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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