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瞎扯

近来天气越发善变,昨儿个还是艳阳高照的好天,今日竟刮起了大风,白清芬院中的桂花树都要被风压弯了腰。

床上的白清芬还在睡觉,忽然被风吹打窗户的声音吵醒,她皱眉,揉着眼睛去关窗,刚走到窗边,就见窗户外头忽然出现一个人,白清芬吓得到退一步,良久才缓过来。

“夫子,早啊。”许斯年在窗外向她招手。

“呼,你是要吓死我啊!”白清芬关上窗转身,拍打着自己的胸口,没好气的跟许斯年讲。

许斯年绕过屋里,坐在那里,看着夫子趿拉着鞋子,衣服还是挂在身上的。很少看见夫子这样不修边幅的样子,他忍不住轻笑出声,“夫子今日为何起的这样晚?”

白清芬发着癔症坐在床沿上,双目无神的看着许斯年,又默默看向外面的天空道:“你觉得我起的算晚?”

嗯,天刚亮起来,连太阳还没出来。

“咳咳,我没看时辰就过来了,真是疏忽了这天色。”许斯年揉着鼻头,讪讪的笑着。

伸了个懒腰,还有一些睡意,然而许斯年在这里她也不好意思继续睡,就起来先去了一趟茅房,然后又拿了一套衣服去换。

七言和花火流光还没有起来,她只好自己去厨房取一些吃的。

许斯年见夫子这么久还没出来,便去找她,果然在半路看见要去厨房取饭菜的夫子。

他走上前,道:“夫子这是干嘛去?”

“嗯,肚子有点饿,去大厨房取点吃的。”白清芬说着,“对了,你吃了早饭吗?”

这么早,阿用还没起来,他当然还没有吃饭,就摇摇头表示还没有。

“那我去帮你捎点,你在这里先待着,一会儿我就回来。”白清芬一直在走。

“夫子为什么不带上我?”

“………你是小孩子吗?”其实白清芬还是介意那些传到人们耳朵里的流言的,想着还是跟他保持点距离好了,她站在原地,转过来垂眸道:“如今你我还是避嫌的好,今日以后我们去壹五苑学习好了,你总来我这里早晚会让人嚼舌头,你好歹是这里的半个主人,我去你那里授课一般人都不会没什么意见,就算有也是我接着,反正我教够你东西我就可以走了。”

说罢,她转身继续去大厨房。

许斯年微怔,原来夫子竟然会介意这些。他以为夫子能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的,他没有上前追上夫子,看着夫子渐远的娇小身影,心里有一丝的颤动。

随之他又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他竟然用“娇小”来形容夫子的身形,还有刚刚自己心里的那一点颤动,是怎么了,他现在连夫子的任何事都不知道,甚至夫子的性子都还没有真正摸清楚,怎么可以这么快就会有别的情感的呢。

不,他绝不允许。

转身趋步走回去,路上还想着自己昨天下午从别人那处得来的最新消息,他现在需要的是更多的证据来翻身。

至于翻什么身?他摇摇头加快脚步回去,赶在花火流光起来之前回去,顺便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好,回到砂书阁就见花火流光已经起来打扫院子了,还有七言也在那里。

他们看见许斯年来了,就过来行礼:“奴婢给少爷请安。”

七言也弓着腰道:“少爷好。”

“嗯,你家公子去厨房取饭了,你且去接接接她吧。”许斯年把七言支开。

七言道是,把扫把放在一旁,小跑着去接她了。

见七言已经走远了,花火谨慎的把院门关上,跟他们都进了屋。

“少爷。”流光和花火跪在地上,“奴婢们有罪。”

眼睛微眯着,一改平时的吊儿郎当,此时有着比外面还要大的风,是寒风。让人感到不寒而栗,两个人被此时的气氛震得快要哭出来。

“你们也知道?”声音里带着冷气,也有微微的怒气。

流光果然被这声质问吓得哭出来,嗫嚅着说:“您说过的,让奴婢和花火仔细观察者夫子,奈何总是没有机会,于是…”又硕大的泪豆掉下来,洇湿了地面,咧着嘴道:“于是,奴婢就想出了这么个笨法子”

“笨法子?笨法子就可以把我也扯上了吗?还有花火,你是个稳妥的人,为什么还任着流光胡闹?!”许斯年的道。

哦,原来少爷是怕扯上他坏了名声?虽然带着花火被训斥,但怎么说少爷可能是也同意她们的做法了?花火心里暗诽着,镇定了声音道:“奴婢也是反对流光的法子的,但想到我们这样会拖累了您的进度,就…任了她的法子。”

“好,好的很啊你们,这次算是过去了,之后若是再出现这种情况,或者再想出这种没有脑子不计后果的办法,就别怪我狠心!”许斯年眼睛睥睨着她们,看她们一抽一抽的肩膀,又着实不忍心,便挥着手,不耐烦的道:“罢了罢了,你们赶紧下去吧,记得什么都隐藏好,夫子她可不是好糊弄的。”

“是,奴婢谨记。”说完两个人就起身退了。

打开门,就见白清芬和七言带着饭从院门口走来,花火尚是镇静些,倒是流光,怕又是那怯懦的性子坏了事儿,她连忙拉起她的手,悄声道:“快走,若公子问我在干嘛,就说在打扫房子,还有,你别抬头。”

流光耷拉着脑袋道好。

白清芬见两个丫头从屋里出来,便喊住了她们。

两人心里一漏,定定地站在那里。

“我给你们带了早饭,记得吃。”见房屋们还开着,就问:“你们到屋里做什么了?斯年呢?”

“我,我们刚刚给公子屋里收拾了一下,哦,还有少爷,他刚刚才回来,在屋子里呢。”花火道。

流光一直没有说话,就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白清芬看她们手里并没有打扫的工具,狐疑的看着他们,花火还是那幅样子,但是流光,虽然她平时就是小心翼翼瞻前顾后的性子,可从未这么个样子。

她把饭递给花火手里,并没有理会流光,笑道:“好了,你们都回去吧,记得多养你们的身子。”实在忍不住就又看看低着头不看她的流光,“流光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流光刚想要回个话就被身边的花火拧了一下,连忙噤声。

“她最近身子不太舒爽,所以看起来没有精神,公子请见谅。”花火道。

“哦,这样啊,那多注意休息,我昨儿个给你们开的方子记得去药方抓药。”白清芬脑袋探着,看向屋里的人,气定神闲的吃着七言带回来的饭。

“嗯,谢谢公子带的饭,奴婢们先告退了。”花火带着流光走。流光从白清芬身边走的时候,她不经意的瞥了一下,看见流光的眼睛肿着,鼻头也是红红的。

身子已经不舒爽的要哭出来?白清芬又不是二愣子,已经猜到了她们在骗她,她悠悠的露出诡异的笑容,她就是不戳破她们,等到她们自己招的时候。

厅里正吃着饭看见白清芬露出这种说不清的笑容,差点噎住自己,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做贼心虚吧。

咽下喉咙里的饭,放下筷子,道:“夫子回来了。”

“嗯,吃饭吧,吃完就去你哪儿。”白清芬坐下,把自己的食盒打开,自己都是选的喜欢吃的饭,一大碗秫米粥,里面还有银耳,一碟酸黄瓜和一碟辣白菜,再加上几个肉包子。

“夫子,您吃得完吗?”许斯年看着桌子上的夫子的饭菜,着实被惊讶了一番。

只见夫子淡定的摇摇头,道:“呃…估计不太够啊。”说着拿起肉包子开始,再那个勺子舀起粥喝了一口。

津津有味啊。

许斯年微微睁大眼睛,抚平自己对夫子饭量的震惊,继续吃饭。

吃完饭,白清芬揉揉自己的肚子,道:“好了,咱们走吧。诶,你先出去等会儿,我有点事儿要办,就一小会儿。”

“嗯,好。”许斯年起身理理袍子,率先走出了门。

站在院门口的许斯年风中凌乱,白袍子飞扬起来,加上那被风卷起来的黄叶子。

咦,还挺像话本里做出来的俏公子。

白清芬卷着衣服走过来,道:“我们走吧。”

“嗯。”

两个人并排走,白清芬矮了许斯年一头,然后她今日没有把头发全部束起来,只束了半头,其他的头发被风刮起来,扑了许斯年一脸,又眼看着夫子这小身板快要被风卷起来的样子,他便一只手搂着夫子的肩膀,一边扒拉着扑在他脸上的头发,有一股清香不停地钻进他的鼻子里,他没有排斥这种味道,觉得很香就使劲儿嗅了嗅。

从远处看,这不就是一对小夫妻嘛,男人用手臂轻搂着妻子,妻子耸着肩膀依偎在相公怀里。

白清芬也感觉到自己被许斯年环在怀里,有点温暖,也有点不自在,毕竟身份有别,她总是不经意的往外撑,有感觉许斯年搂她的手臂更紧,听他道:“夫子别躲,你想被风吹跑吗?”

她果然听话的往里靠了靠,许斯年仰着头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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