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不用负责了吗?

对于秦关这般情真意切的恳求,夏锦心只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姿态来。

顾溪舞可是她唯恐避之不及的人,她如今一堆麻烦事在身,还不想再给自己多招一件。

虽说顾溪舞名头响亮,可秦关这般随她一起逛遍京中花楼,看过妙音阁舞姬们的惊鸿舞的人,怎么还能这般没出息。

秦关虽是御使大夫,可父亲秦淮翎是威名显赫的宣武将军,祖母和母亲都是受陛下钦封的诰命夫人。他是家中独子,平素里备受宠爱,如今秦老将军调防,不在京中,他便越发放肆。

正思忖着要不要帮秦老将军管管这个纨绔子弟,楼下一身清亮的鼓点响起,竞价已经开始了。

顾溪舞还未出场,竞价的多是楼下的看客,叫价声此起彼伏。夏锦心抬眼,二楼和三楼雅间里的人靠过来了一些,多是些穿金戴银的富商,并无熟人。

将手里剥了皮的葡萄递到谢沉麟嘴边,夏锦心才恍然想起身边不是一贯跟他们出来瞎混的太子,而是三殿下。

颇有几分尴尬,却也不好收手,后者倒是十分自然地就着她的手吃了,一双眼只落在楼下叫价的人群里,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台上一舞毕,第一轮竞价已经结束了。眼看着彩衣的舞姬们离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台边的琴师一个清音起,悠扬的曲声如清泉流水,抬眼瞧见漫天的花雨从楼顶上洒下来,楼下和雅间里的人皆带着几分惊讶抬头望去,夏锦心忙丢了果盘,找了折扇打开,半遮了脸才随他们一起望过去。

花雨里,之间一抹雪色攀着中央那条垂下来的红绸,徐徐下落。

到了末端,也未见她松手,身形一晃,合着琴音,那一袭白衣拉着红绸荡了开去,仿佛凌空绽放的花朵,绕着二楼雅间转了一圈,这才翩然落到了台上。

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掌声和男人们的惊叹声。

这一次,三楼和二楼雅间的人基本上都已经扑到了栏杆边,纷纷往楼下望去。

身旁的秦关已经沦陷,一双眼像是钉在了台上那个白衣女子身上,旁的什么都看不到。

夏锦心抬手揉了揉额头,想想这招,从前还是她交给顾溪舞的,当初她死活不愿意试,今次倒是用的纯熟。

台上的顾溪舞一身雪色长裙,一头如墨如绸的长发披散,发尾用一截系了铃铛的锦缎束起来。月白的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却单凭那双波光潋滟的眼,也叫周围一片看客迷醉万千。

这般出场,这般装扮,想来任哪个男人,都移不开目光吧。

比起当初天香楼一身红裙如晚霞一般的招摇,如今这白如雪,皎如月华的身影,在看客们眼中,清丽脱俗如仙子一般。可望而不可及,才是最勾人心的。

“这姑娘,倒是有几分有趣。”身旁有人淡淡评价了一句,夏锦心转头看着谢沉麟一双眼也落在顾溪舞身上,带着几分玩味。

夏锦心心中悲叹,这些都是她教的啊,如今被她全数用在自己男神身上,实在是有些心塞。

“瞧她的身手不差,却甘心只做一个舞姬。”似是察觉到了夏锦心看自己的目光,谢沉麟转头看向夏锦心,带着几分笑意。

“听说她出身武林名门,自小好舞成痴,因着一身好轻功,跳起舞来,有着寻常人所不能及的风韵。”撞上谢沉麟的目光,夏锦心心中一动,忙移开眼去看顾溪舞。

楼下的顾溪舞已经开舞,翩跹的舞姿和举手投足间的风情,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尤其身在这秦楼楚馆中,每一个动作,都能勾得本就是进来寻花问柳的男人们心痒。

“三殿下不会也感兴趣了吧?”一旁听得谢沉麟感叹,本在喜滋滋看着舞蹈的秦关颇有几分惊慌,“微臣听说,靖安王府里不能随便带人出入,若是想留溪舞姑娘在靖安王府一个月,只怕会有些麻烦。”

秦关说得不错,当初她替靖安王府添置舞姬,选了半日,人刚踏进府门,半柱香的功夫都没有,便被全数撵了出去。

夏锦心就想不明白了,这靖安王府难不成到处藏了宝贝,怕外人窃去不成?

“秦大人多虑了,本王对这些一向没有兴趣,秦大人若是需要本王相助,本王倒是可以帮上一二。”

“此等庸脂俗粉,哪里能入殿下的眼。”夏锦心一边摇扇一边说,只觉得损起顾溪舞来,她心中颇为畅快。

话音刚落,却听得楼下一阵惊呼,刚一转头,便见眼前雪影一动,手中的折扇便被人一把夺了去。

惊愕之间,她看着那弃了面纱的顾溪舞捏着扇子落下的瞬间,绝美的脸上是张扬的笑意,她用只有他们三人听到的声音,在一片惊呼声中,轻轻说道:“夏锦心,终于找到你了!”

群芳楼里的看客们只见着随着琴音的上扬,一袭白衣翩跹的仙子突然一跃而起,借着台边的柱子,竟是几步攀到了二楼,夺了看客手中的扇子,翩然落下间,已不见面纱。

手腕一转,一副画了山水的折扇半掩着脸,第二轮竞价也开始了。

“……”夏锦心还未从她那句话的惊愕间回过神来,只呆呆看着楼上楼下在一阵疯狂报价声中舞动折扇的人。

刚刚太过关注谢沉麟去了,倒忘了好好防范,居然就这么被抓了出来。

“锦心,你跟溪舞姑娘很熟?”这边率先看到了那张绝美的脸的秦关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了,一把抓了夏锦心的胳膊,颇有几分兴奋,“既然如此,你怎么不早说,想来今次我怕是势在必得了。”

“祖宗,你帮帮忙,别竞价了。”顾溪舞那一句话说得她惊魂未定,被秦关这么一扯,夏锦心苦着脸看向他。总觉得顾溪舞此番前来,就是来折磨她的。

“为何?”秦关眉头一皱,“锦心你这般也太不够意思了,是熟人不说便也罢了,不想帮忙也不能阻止我竞价不是?”

台下的顾溪舞跳得轻盈欢畅,满场的竞价声也叫的欢畅。秦关听了心急,也不理会顾溪舞,扭头叫价去了。

“夏大人这是怎么了?”谢沉麟只觉得越发有趣,侧头看夏锦心,“那位姑娘,与夏大人有过节?”

“我跟她,有仇有怨,过节大着呢。”夏锦心愁眉紧锁,她之前凭借柳贵妃的举荐,又恰好帮鸿胪寺卿解决了大麻烦,才得以入朝为官。之前的半年一直都在帮花楼里的姑娘们打造个人形象,最为成功的案例除却入宫为妃的柳心语之外,便是楼下那举手投足都叫人惊叹的顾溪舞。

“能有什么仇怨?若是需要本王帮忙,夏大人但说无妨。”瞧着夏锦心一张苦瓜脸,谢沉麟笑了,两个小姑娘,还能有什么天大的仇怨?

“这种事情……”

夏锦心话还未说完,群芳楼里又是一阵惊呼,扭头便见一根白锦缠在了夏锦心跟前的栏杆上,那边踏着白锦翩然而来的顾溪舞在一阵惊叹声中,直奔夏锦心而来。

还不等夏锦心有什么反应,身后的绫罗已经先一步掠了出去,借着顾溪舞的白锦,逼向顾溪舞。

绫罗的身手,夏锦心是见识过的,惊讶过后,夏锦心心中大喜,眼见着不过两招便被绫罗反手擒住的顾溪舞,只觉得心中畅快,还是第一次感谢谢沉庭对府中随从和婢女这般文武双全的栽培。

绫罗不过是下意识地护主,毕竟在座的还有三皇子谢沉麟,顾溪舞这般举动,她有理由怀疑她有行刺之举。

然而楼里的其他人瞧见却都不高兴了,他们眼中仙子一般的女子突然被人反手擒住,落到了台上,个个都血气上涌,挽了袖子就要来救人。

“绫罗姐姐,把她带上来!”夏锦心一看情势,只得探身大喊了一句,“今次我家公子愿出最高价,还请顾姑娘上来一叙。”

刚刚秦关一直在叫价,到现在为止,他还真是位列前三的。

那边顾溪舞见夏锦心开口了,便也不再挣扎,只扬起一张小脸:“既然公子诚心相邀,小女子这便上来一叙,还要劳烦这位姐姐了。”

绫罗看了一眼夏锦心,又看了一眼谢沉麟,见谢沉麟点头应允,这才抓着顾溪舞的肩膀,带着她一起,落到了他们所在的雅间里。

“师傅,半年不见,别来无恙啊。”碍于绫罗在,本想冲过去的顾溪舞也只能立在原地,看向夏锦心,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你可知徒儿为了找你,吃了多少苦头?”

“当初也不过是帮春妈妈还个人情罢了,哪里敢受顾姑娘称一声师傅。”夏锦心只能笑,倚在栏杆旁不动,“当初离开的时候不就什么都说清楚了吗?顾姑娘这般执着地找我,不知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顾溪舞脸色一沉,声音里多了几分火气,“夏锦心,你欺我弃我,你以为一走了之,便不用负责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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