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死敌再见

沈青绵回府的时候沈凌云的婚事就已接近尾声,安顿好沈青绵之后府中上下人等再次忙碌了起来。姚氏一时半会也顾不上再管沈青绵如何,她自己已经脱不开身了。不过姚氏也知道,要想让沈青绵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要下的功夫还不止于此。

于是沈凌霄就在姚氏的托付下,带着大病初愈的幼弟沈凌远去了桐桑苑。一进院门沈凌霄的眼睛就亮了。

这两日不见沈青绵带着人将桐桑苑给重新布置了一番,撤下过分老气的陈设,帘幔和床帐也让人给换成新鲜颜色,桐桑苑立马看着就鲜亮了许多。

“三姐姐好眼光,桐桑苑布置的比正禧堂还好呢!”沈凌霄一边说笑一边将身后的男孩拉出来,“三姐姐,这是凌远,咱们的幼弟。前两日你回来的时候他病倒了,这两天才好点,母亲就让我带着过来见你了!远弟还不快给三姐姐打招呼!”

被拉上前的小男孩约莫八九岁,见到沈青绵就脆生生了叫了一句,“三姐姐好!”

“远弟好!”沈青绵俯下身看向这个前世基本没说过几句话的弟弟,“远弟身子可好些了?那日瑞夏送过去的东西,你可喜欢?”

沈凌远闻言猛点头,眼睛里是无限的欢喜,“喜欢喜欢,三姐姐送的那只机关鸟真好玩,比别人送来的东西都好玩!”

沈青绵看他如此高兴,嘴角不由也浮上了一抹笑容,她如今尚不清楚这个幼弟脾性如何,但是看起来比后来假模假式的沈家人要好上许多,她的心里也就多了三分亲切。

看着沈凌远跟沈青绵玩的开心,沈凌霄心里忽然升起一抹淡淡的情绪,让她原本平静的心忽然产生了一丝不快的感觉。

沈凌霄也说不清这到底是为何,她微眯起眼睛,第一次认真打量起这个多年不曾见过的姐姐。沈青绵前往尼庵的时候她才四岁,那时候的她不懂事,记不清沈青绵的长相但却知道这个姐姐是不招父母待见的。

如今沈青绵一回来就受了父母格外的青眼,母亲还再三嘱咐她要多照拂一下沈青绵。沈凌霄不明白这是父母为了让沈青绵乖乖顺从的方式,只知道父母对沈青绵格外关注,再加上沈青绵眉眼长开,看起来竟比自己还多了几分姿色。沈凌霄这么一想,心里就觉得更是不舒服了。

“四妹妹,后日就是兄长的婚期了,到时候府上大概会来不少人吧。”沈青绵的声音打破了沈凌霄的思绪,她连忙笑了笑,说道,“可不是,父亲为了兄长的婚礼可是操碎了心。在能力范围之内是把所有人都给请到了,不光是有官宦人家的人,听闻宫中皇子还会来呢!”

她这么一说,心里忽然萌生了一个小小的想法,上前拉着沈青绵的手,轻声道,“母亲说了,那日府中会来不少好儿郎,让咱们去花园里的那个碧霄楼。”

“碧霄楼?”

“对,你这两日应该也看见了,那个碧霄楼有两层,上面一层有露台可以观望到前面花园的景象。到时候咱们把碧霄楼挂上帘子,就能看见底下那些儿郎的长相了。”沈凌霄心里的主意愈发明朗,嘴角也不由浮出了一抹笑容。

沈青绵听了她的话也只是跟她笑着,看见沈凌霄嘴角上那似曾相识的笑容,心里不由冷笑出来,沈凌霄一旦这么笑必然就是心里憋着坏水。她当年在兄长婚礼上让自己出的丑,自己还记着呢!

还未等二人之间再说什么,沈凌远就已经要拉着沈青绵去自己的院子了,说是要给沈青绵看看自己收藏的那些好玩意,沈青绵见他兴致颇高也就乐得跟着去了,如此便是一日无事。

七月二十五晚间,终于一切事情备办妥当,沈府上下终于可以稍微松一口气。紧接着到了二十六一早,沈凌云一身新衣跟着父亲踩着吉时来到祖祠,在沈氏先祖面前行礼祭拜,而后便骑上骏马,前往新娘家迎娶新娘了。

而这一切和沈青绵她们这些未出阁的女子无关,她们只要打扮妥当就够了。等到沈凌云前往迎亲,府上也渐渐有宾客登门了。男子自然是被沈挚带着次子迎进前院说话作乐,而女眷则是被姚氏带着几位姨娘送入了后面的花园,里面自然是有戏台子还有早已经准备好杂耍的伶人供她们取乐。

沈青绵早就做好了准备,等到沈凌霄一来便迫不及待的带着她往后花园去了。一路上沈凌霄絮絮的跟她讲着一会儿见到那些夫人娘子该如何行礼,还有今日来的宾客里有哪些是母亲的手帕交还有哪些跟母亲只是面和心不和的。

听见沈凌霄把一些规矩有意无意的说错,沈青绵也只作不觉。到了后花园便觉得一阵香风扑鼻,一进去就看见许多夫人娘子早来了,此时都在花园里说笑呢!

沈凌霄一走进来,就有跟她素日相熟的人上前打招呼,自然也就将目光投向了沈青绵,目光里还带着一丝疑问。

“诸位,这是我一母所出的三姐姐,一直在城外的水云庵为祖母祈福,前两日才回来的。”沈凌霄笑着将沈青绵介绍给众人,又将这几位娘子介绍给沈青绵,她话说的又快又急,却不知沈青绵记性甚好,这些人名一时间就都记下来了。

沈凌霄说完话,立马有人长长的应了一声,“原来这就是你们家那位不祥之女啊,没想到沈令君还真把人给接回来了。”

这话一出口,就有人憋不住笑了出来,看向沈青绵的目光更是多了三分轻视。沈青绵目光扫过那个出言不逊的人,是朝中礼部尚书的孙女苏莛芝。

前世就是她出言让自己闹了个大红脸,这一次的沈青绵却没有那时的羞赧,反倒是落落大方的笑道,“苏娘子似乎对我们沈家的事倒是很了解,不过我有一事倒是不明白了,我若是不祥之女,双亲又怎会让我这个不祥之人去给祖母祈福呢?”

给祖母祈福不过是沈氏夫妇的托辞,如今却是沈青绵证明自己的最好办法、果然她这话一说,刚才脸上还有鄙夷神色的小娘子们也都释然了几分。

“哎呀姐姐何必在意这些,咱们还是赶紧上碧霄楼吧,母亲早就让人把那儿布置好了!”沈凌霄有些埋怨的看了一眼苏莛芝,赶忙找了个由头引着人走了。

这个苏莛芝还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自己是让她找理由磕碜沈青绵一下,省得沈青绵在众人面前留下好印象,倒是抢了自己的风头。谁知道苏莛芝居然会说这件事,沈青绵反倒是把她给堵得死死了。

当下沈凌霄无可奈何,只好是由人陪着上了碧霄楼,这些娘子便都三三两两的散开了说话。沈青绵和这些人也都不认识,便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打量着楼下的景致。

忽然有人走到了她跟前,沈青绵抬首一看,眼睛竟然忽的酸涩起来,一声“嬅光”差点喊出口。她腾地站起身来,眼里已是有些压抑不住的泪水。

眼前那人却没注意到她这番情绪,而是走上前行了一礼,轻声说道,“见过三娘子!我叫甘嬅光,家父是御史中丞。”

沈青绵也回了一礼,心里却有些激动起来。若说前世真的有人对她好,除了戚娘和冬兰之外,也就只有这个甘嬅光了。当初自己为了完成父母的使命,得罪了许多人才嫁给徐诰,但却没想到徐诰生母同时也选定了其他女子为侧妃。

那些女子不少都是被沈青绵的罪过的,自然入府之后就和沈青绵格外不对付。唯有甘嬅光对她一片真心,后来府中有人诬陷自己与他人有染,还是甘嬅光主动站出来为她挡箭,最后只好是落得个赐死的下场。

沈青绵想到此心中不免有些动容,脸上也显出了几分悲戚。甘嬅光不解其意,连忙压低了声音对沈青绵道,“三娘子这是怎么了,可是心中有委屈?只是今日是你兄长的好日子,三娘子可千万忍住。”

“我无碍,就是看到甘娘子颇有亲切之感,所以有些失礼了。”沈青绵收起心中的情绪,握住甘嬅光的手温言道。

“那就好,三娘子也别在这儿干坐着,咱们还是去帘边看一看吧,也别辜负了令堂安排的好机会。”甘嬅光笑的娇俏,拉着沈青绵就往帘边走去。

这碧霄楼的屋檐下早就已经用轻薄的纱帘挡住,随着微风左右摆动。虽说也不过是个面子上的事,但也让底下的人对楼上小娘子的样貌产生了几分好奇。

沈青绵她们走到了帘子边往下一看,前边的花园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男子坐在戏台下看戏,还有好几个聚集在花树边说着话。

“你看那个穿蓝衣服的是我兄长,他就喜欢看戏不喜欢别的。”

沈青绵顺着甘嬅光的手指看去,却不想自己目光落下去,竟看见了那个让自己深恶痛绝的男人,徐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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