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奶奶回来了

一大早,我就跪在了灵堂前给奶奶烧纸。

看来是我想多了,奶奶她并没有自己回来。是啊!一个死人怎么可能还知道回家呢?

看着灵堂前的照片,我不禁有些难过,奶奶年事已高,谁知死后我这个做孙子的都不能让她入土为安。

“萧叔,萧叔!陈奶奶……陈奶奶她回来了!”这时候,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喊声。

听见声音,我急忙站了起来,爸妈他们也从伙房跑了出来。

只见院子里站着一位年轻人,气喘吁吁的,像是一路跑过来的。

我皱着眉头打量着他,总感觉有点眼熟。他似乎也发现了我,一脸疑惑,不确定的指着我:“阿天?”

听见他唤我,我便认出来了,他叫廖玮,是我的发小。小时候我和他经常光着屁股在村里的那条河滩里摸鱼捉虾,没想到这些年过去了,他还是老样子,一点儿都没有变,虎头虎脑壮实着呢。

“大壮!”我点了点头,笑着给他打招呼。

因为他从小就长的壮实,所以大家都笑称他大壮,连他爸妈都这样唤他。

他见我点头,脸上立马流露出笑意,走上前拍了拍我的胳膊:“你总算舍得回村儿了!可想死兄弟了!”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那种兄弟情哪怕是时隔多年都没有变味儿。

“好了,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你刚刚不是说我奶奶回来了吗?人呢?”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急忙问道。

他挠了挠头,大声道:“对哦!我咋忘了这茬儿,你奶奶她回来了,就在后山躺着咧。”

什么?奶奶真的回来了?

“快带我去!”我虽有些震惊,但还是开口催促他。

“跟我走!”说着,他便在前面带路,我爸妈和大伯也急忙跟了来。

我们一路跑着,穿过一片竹林,大约十几分钟就到了,到的时候已经围了不少人在那边。我急忙穿过人群走到了最前面,却发现了一个长方形的土坑。

那土坑一看就是这两天大伯请人连夜挖的,周围都是新土。

再走近一点,往坑里望去,顿时我呆住了。天啊!躺在坑里的可不就是我奶奶?

只见她身裹黑色的长袍寿衣,一双白色麻地鞋子。就那样躺在坑里,宛如睡着了一样。

原本面白如纸,此时却微微发青,犹如一个了无生气的死人一样。不,她就是一个死人。

奶奶的样子很是恐怖,看着她我竟然有些瘆的慌!

“这可咋整啊?”我妈看着坑里的奶奶,急得又要开始抹眼泪了。

我也急了,顾不得那么多,对着我爸道:“爸,我们下去把奶奶抬上来。”

“成!”我爸也点了点头。

正当我摩拳擦掌准备下去的时候,舅公突然出现了,一把拦着我的胳膊。

“下不得,你奶奶身上阴气太重,就这样下去怕是也沾上那阴气儿了。”舅公站在土坑边上,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打量着四周。

很显然,他看见奶奶尸体的那一刻感到很诧异,但只是转瞬即逝。

“舅,你说咋整啊?我们一直按照你说的方法,丝毫不敢怠慢。夜里睡觉也是敞开着大门,早上七点晚上九点阿天给她奶奶烧的香烛纸钱也不少,你说我妈她咋还闹哩?”我爸急的不可开交,望着舅公追问道。

我知道,发生这么多事,我爸的压力也大,着急是人之常情。

“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要我说干脆拿了锄头,就这样把陈老婆子埋了就是,省的她再闹。”这时候,人群中不知道是那个村民热心开口道。

“是呀,是呀!”旁边的人也附和着点头。

听了这话,我舅公顿时大惊失色,直呼千万不可。说什么我奶奶身上带有阴气太重,如果不按照规矩就草草把她葬了,恐怕她长时间接触地气儿,会变成厉鬼罗刹的。

我舅公的话是极具分量的,大家都信他,他此言一出自是没人敢动。

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总不能让我奶奶一直躺在土坑里吧。

“舅公,有什么法子把我奶奶弄回去?”我忍不住的开口问道。

舅公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情况,一边招呼着我大伯让他找来一床竹席,还有一双草鞋,一把油纸伞,以及一个纸糊的插袋。

没过多久,大伯就着急忙荒的将一切准备妥当。

“林子,你生辰八字是多少?”舅公拿着那个糊好的纸袋转身看着我爸问道。

我爸微微顿了顿,也不含糊,立即应道:“六一年十月二十四日亥时生人。”

闻言,舅公点了点头。随后二话不说就拉起我的左手咬破了我的中指,顿时我指尖一股钻心般的疼痛,鲜血直流。还没等我缓过神儿来,他捏着我的手指在那个纸袋上龙飞凤舞的画上几个符文,我看不明白。不过最后那一行小字我看清楚了,写的正好是我爸的生辰八字。

写完之后,舅公便松开了我的手,不顾一脸惊讶的我,只是冷冷的丢下几个字:“年轻人,阳气重才镇得住。”

看见舅公的反应,我算是彻底愣住了。倒是一旁的廖玮看着我鲜血直往外冒的指尖,不禁浑身一颤,嘿嘿笑道:“十指连心,这他妈得多疼啊,还好老爷子咬的不是我。”

听了他的话,我更加郁闷了,狠狠地对他丢出去一记白眼儿。

舅公拿着画好的插袋给我爸挂上,并且还嘱咐他换上一旁的草鞋,说什么换鞋的时候双脚一定不要沾到地面上的黄土。

我爸一言不发,全都依言照做,最后舅公把竹席打开,平铺在地上,让我爸跳进土坑把奶奶的尸体抱上来,放在了竹席上。

随后赶忙将竹席裹上,并且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根稻谷编制的草绳,绕了竹席三圈,最后才打上一个死结。

一切就绪之后,他似乎还是有点不放心,又从兜里摸出一张黄色的符纸,上面用朱砂画好的符文,贴在了草绳打结处。

做好这一切后,舅公这才长吁了一口气,让我爸扛起那裹有奶奶尸体的竹席回家。

看着我爸,不免有些心疼,低声说了句:“要不换我来背吧!”

我话音刚落,舅公就摇了摇头:“那上面写的是你爹的生辰八字,换不得。而且,你也有事情做。”

说着,舅公拿起一旁的那把油纸伞塞进了我的怀里。

我望着手里的油纸伞,不知道咋整。谁知这时候舅公指了指我爸,对我交代道:“这会儿是正中午,日头毒着哩!你拿伞给你爹撑上,记住了千万莫让阳光照到那竹席,不然可就遭了。”

看着舅公一脸严肃的样子,我也不敢大意,郑重的点了点头,打上油纸伞便跟着我爸顺着小路径直往山下走。

打开伞后我才发现这把伞不同寻常之处,伞上贴着四张明黄纸符,而且还挂了一串细小的铃铛,但是那铃铛不会响,不知道是用来干啥的。

正当我打量着油纸伞的时候,也没注意脚下,不知道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一个趔蹶差点就摔倒在地上。

完了,完了,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不是担心自己摔个狗吃屎,而是想起了舅公的交代,阳光千万不能照在那竹席上!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有一只大手拉住了我,以至于没有摔倒。我回头一看,原来是跟上来的廖玮。

我又看了看前面,心里不禁松了一个气,还好竹席没被太阳晒到。

虽然我不知道竹席被太阳晒到会怎样,可是从舅公脸上的神色可以看出后果肯定非常严重。

我不敢马虎,打着伞寸步不离的跟着我爸。

看着我爸健步如飞,在前面越走越快。我跟着都略显吃力,不由得惊讶的问道:“爸,要不要歇歇?”

谁知我爸拢了拢肩上裹着的竹席,对着我摇了摇头:“没事儿,我不累。还是先把你奶奶背回去了再说。”

看我爸坚持,我也只好点了点头。

可是我们没走出多远,我爸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的动作也是让我措手不及,急忙移动油纸伞遮住竹席。

“不对啊,阿天儿!我咋感觉你奶奶越来越轻飘飘的咧?”我爸拢了拢肩膀上的竹席,偏着头对我说道。

轻飘飘的?老人们不是常说人死后会变得比平日里更重吗?何况我奶奶已经去世好几天了,怎么会轻飘飘的呢?

我不禁觉得奇怪。

当我正纳闷的时候,突然那席子里缓缓伸出了一条胳膊。那胳膊雪白,仿佛像是挣开了什么禁锢,想要从席子里爬出来一样。

我一看吓的不轻,这一路明明没有被太阳照到啊,难道是舅公的符咒不灵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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